1977年恢复高考之前,大学其实也招生的。
不过,那些能够上大学的,一定是根正苗红的青年人。大学与我肯定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尽管我也渴望读书,我的成绩也不错。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出生在一个“四类分子”家庭,父亲的成分是富农。根据百度百科的解释,富农是相对较小的土地所有者,各地标准也不一样(资料显示,江西省土改时富农标准一般是拥有12亩左右的农田,人均约3亩不到)。但一般而言,其拥有的土地数量,除了自己耕种以外,还大约富余三分之一的土地因自己忙不过来而雇工耕作者就被划为富农。
正是因为当时爷爷家里有几十亩土地,父亲顶着富农这个帽子,不仅让我从小备受歧视,我的升学之路也是异常艰辛。差不多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每个学期,语文老师都要让我们写一篇作文:《我的家史》。那些家庭成分好的同学,一般都是写自己的爷爷奶奶怎么受尽地主老财的剥削,到地主家讨饭,被地主婆放出来的恶狗咬伤,我只能绞尽脑汁,想象自己的爷爷奶奶当年如何剥削贫下中农,如何放恶狗咬伤那些讨饭的穷人。
因为家庭出身富农,我在小升初时就出了一些状况。尽管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就是没有资格上初中。后来,母亲求爷爷拜奶奶,我跌跌爬爬总算进了公社的中学上初中。初中毕业之后,能否上高中再度成为一个问题,还是母亲托人找关系,把我弄到附近的立发乡,总算圆了我的高中梦。这一年,正好是1977年,恢复高考。
农村的日子异常艰苦,温饱问题每天都困扰着我。一个月不见一点荤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衣服都是打了补丁的,鞋子也是露着脚趾的,“打了春赤脚奔”就是我们儿时的真实写照。看到城里的人有班上,有工资拿,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我做梦都想成为城里人。
高考,就是我们能成为城里人的唯一通道。
正因为如此,当年我们努力读书,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一个城里人。填报高考志愿根本不挑什么学校好,也不挑什么专业。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一所学校能够录取我,改变我的农村户口,能够吃上“皇粮”。
我在高一那年得了脑膜炎,智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后来参加高考,成绩不是很理想,只是勉强达到了中专录取分数线。我填报了南通医学院附属医院卫校护理专业和检验专业,这在今天的某些家长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我被通医附院卫校录取,学的是医学检验专业。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改变个人命运的起点,也让我们全家都看到了希望。
假如没有高考,我如今在哪里,又在从事什么工作,一切都是未知数。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命运将要比现在坎坷许多。